餐桌上的偽科學｜喝多會得癌？專家神解「牛奶致病的真相」！

有位朋友希望我能提供關於牛奶是好是壞的科學證據，好為她及鄉親解惑。其實，警告牛奶會得癌的網路文章，多不勝數。也有很多文章說，食用牛奶或奶製品會得其他的病。因為病的種類實在太多了，我們就先從癌症開始。

牛奶與癌症沒有關聯

首先必須聲明，我個人是不喝牛奶的。不是因為怕得癌，只是認為自己從食物中攝取的營養已經足夠了，就不想再用喝的，以免營養過量。所以，牛奶商不可能請我打廣告，而我也沒理由會想說服民眾多喝牛奶。

有關牛奶或奶製品與癌的科學報告有近百篇。而所牽涉的癌症種類很多，包括乳癌、肺癌、胃癌、大腸癌、胰腺癌、膀胱癌、攝護腺癌、腎癌、子宮癌以及卵巢癌。絕大部分的結論是，牛奶或奶製品與癌沒有關聯，或是沒有清晰的關聯。但是有兩個有趣的例外，即食用牛奶或奶製品的多寡，與得大腸癌的風險成反比，但與得攝護腺癌的風險成正比。

請讀者注意，「關聯」與「肇因」是不同的。網路文章最愛把僅僅是有關聯的現象誤說成是有因果關係。譬如說「牛奶致癌」，肯定是錯的，因為沒有任何研究報告說，喝牛奶會致癌。而且事實上，根本就不可能拿人做實驗，來證明喝牛奶會致癌。所以，不管是與大腸癌成反比，還是與攝護腺癌成正比，都只是一種「關聯」。至於這種關聯是不是喝牛奶引起的，永遠不會有答案。

我給讀者的建議是，喝不喝牛奶的選擇，無需根據是否會得癌，因為它的關聯性不明顯。但牛奶可能與其他疾病有關，尤其是過敏。

確定由牛奶引發的疾病：牛奶過敏和乳糖不耐

前面說了絕大多數的科學研究，發現牛奶與癌的關聯性不明顯。至於其他的疾病，有些是確定由牛奶引起的，有些則只是有關聯性，或只是基於揣測。

在確定與牛奶有關的疾病裡，我們東方人最熟悉的應該是「乳糖不耐症」。它的病理是因為患者缺乏乳糖酶，無法在小腸裡分解乳糖。未被消化的乳糖進入大腸後，被微生物發酵產生氣體，而引起腹脹。同時，未被消化的糖分和發酵產物會引起大腸內的滲透壓升高，導致流入大腸的水量增加，從而引起腹瀉。

每十個東方人，有九個是不耐乳糖的。而就算是全球人口，也有六成以上的成年人是不耐乳糖。那麼，既然是世界上多數人具有的特質，把它稱之為疾病，是不是很奇怪？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，「乳糖不耐症」很容易避免。所以如果你患這種病，不要怪牛奶，要怪只能怪自己。

另一個確定是牛奶引起的疾病是「牛奶過敏」。這是因為患者對牛奶裡的蛋白質產生免疫反應而引發的病。牛奶裡有二十五種以上的蛋白質，每一種都是過敏原。更糟糕的是，每一種牛奶過敏原的病理機制都不一樣。所以，儘管統稱為「牛奶過敏」，但嚴格來講，它包括好幾種不同的病。而也因為如此，儘管這方面的研究非常多，了解卻相對地有限。

台灣有家醫院的網站說，「牛奶過敏」是因為新生兒腸道的防衛系統發育尚不完善，而讓過敏原有機會通過腸壁，進入人體，才會引發免疫系統的過敏反應。但這只是牛奶過敏原的病理機制之一，也無法解釋牛奶過敏在大人是怎麼發生的。事實上，小腸的腸壁會分泌抗體，所以過敏原並不需要通過腸壁，就可引發免疫反應。

儘管「牛奶過敏」主要是發生在幼兒，但大人也有。它的症狀很多，但主要是皮膚紅腫、出疹、肚痛、肚脹、嘔吐、流鼻水及哮喘。最嚴重的情況是休克（血壓遽降、氣管緊縮），然後死亡。幼兒如對牛奶過敏，就需用母乳或特別配方奶來餵養。大人如對牛奶過敏，就需避免接觸任何乳製品。在美國及歐盟，凡是有牛奶成分的食品，其包裝上都需強制標註。許多網站也有「牛奶過敏原食物表」，供消費者做參考及選擇。1

反乳品工業的名人

說牛奶會引起各種疾病的人，不乏教授、醫生及養生名流，其中最具影響力的，莫過於華特．威力（Walter Willett）。他是哈佛大學營養系主任，所以他講有關牛奶的話當然是擲地有聲。他最有名的言論莫過於喝牛奶會增加骨折的發生率。不論是中文或英文媒體都把它當成事實，廣泛傳播。

但真正的事實是，他發表在論文裡的結論是：喝牛奶與骨折的發生率沒有關聯性。不信的話，你可以自己去看他的論文2。他也發表另外幾篇論文，說喝牛奶會增加男孩青春痘的發生率、會增加攝護腺癌的發生率、會增加心血管疾病的發生率、會增加初生嬰兒的體重，會延緩婦女停經等等。總之，對他而言，乳品工業就是妖魔鬼怪，消滅這個妖魔鬼怪就是他畢生的志業。

具有同樣心態的人，還有馬克．海曼醫師（Mark Hyman）。他是克利夫蘭診所中心功能醫學主任。他在自己的網站上，發表了好幾篇叫人家不要食用乳製品的文章。譬如「牛奶對你的健康有危害」3以及「奶製品：六個你需要全力避開的理由」4。

還有另一位是尼爾．柏納德（Neal Barnard）。他是美國的「責任醫療醫師委員會」（Physicians Committee for Responsible Medicine，PCRM）的創辦人。這個團體成立的宗旨就是要禁止用動物做任何事。它反對肉食，反對雞蛋，反對用老鼠做實驗等等。當然，它也極力反對乳品工業。基本上，它就是一個動物保護團體。只不過，它總是誇大肉食（包括雞蛋及牛奶）對健康的危害。有興趣的讀者，可到它的網站瀏覽5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馬克．海曼及尼爾．柏納德雖然都是醫生，但他們本身並沒有發表過任何研究報告。他們反對乳品工業的言論，主要是依據華特．威力的研究報告，然後把論文裡本來客套的「可能」，說成一定。

另外一個反對乳品工業的重量級人物是約翰．羅賓斯（John Robbins）。他原是31冰淇淋（Baskin Robbins）王國的繼承人。但是他不但放棄繼承，而且還反過來極力反對乳品工業。事實上，他是反對肉食，所以他反對整個食品畜牧業。不同於上面所提三位醫生，他沒有說牛奶會致病。

這幾位人士反對乳品工業的原因其實很簡單：飼養乳牛是不人道的。而為了達到消滅乳品工業的目標，他們（約翰．羅賓斯除外）會隱瞞對他們不利的科學資料，誇大對他們有利的科學資料，甚至說謊（譬如，說喝牛奶會增加骨折）。事實上，華特．威力為了推銷他個人的理念，而罔顧科學倫理的行為，早已遭到科學界的批評。6

總之，在看過這麼多有關牛奶的資料後，我基本上可以確定，除了「乳糖不耐」和「牛奶過敏」是真的由牛奶引起的，其他的病都是反對乳品工業的人，硬拗出來或誇大其嚴重性。

現在，牛奶致病的真相既然已經大白，我想請讀者思考一個問題：雖然誇大牛奶致病是不對的，但希望解放乳牛的訴求，有錯嗎？如果我們大人都不喝牛奶，是不是就可以大大減少乳牛飼養的數量？